Part 1 行屍走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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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是處女。
我的生命在那一天，仿佛就終結了，以後的回憶對我來說似乎都是蒼白的。
我的父親是總督，是俄羅斯公國西伯利亞總督。那一年，我和母親從莫斯科橫跨千裏來到父親這裏，父親在唐努烏梁海前線打仗。來到前線，母親有些擔憂，但父親他說沒關系，敵人不堪一擊，讓我們會陪他一起見證伊麗莎白女皇、見證俄羅斯的偉大勝利。
他說他會用勝利來給我慶祝生日。
不久後，我看到父親滿面愁容，母親問他是不是有什麽難題，他說不要緊。
在我生日的那一天，軍營亂極了，父親讓親兵護送我們離開，說等他打贏這場戰鬥，便來找尋我們。
父親沒有來找我們，後來我得知他戰死了。
我們這一隊人被敵人俘虜了。男人們要麽被殺死，要麽成為了奴隸，後來也都下落不明。女人們則被拖進敵人的營帳裏供他們虐待奸淫取樂。
母親為了保護我，拼命的攔在我身前，請求敵人放過我，說我還是個小孩子，請求他們看在上帝面上發發慈悲，說她願意陪他們，做什麽都行，和多少人做都行。
我害怕極了，拼命的哭喊。他們中還是有人來拉扯我，母親像瘋了一樣護在我身前，卻被一個士兵一拳打倒在地，我看著母親匍匐著爬起來，下巴歪在一邊，嘴裏躺著血，形容恐怖，完全不是我認識的樣子！
我嚇壞了，站在那裏一動不動。
母親被拖進了帳篷。第二天，在堆得像小山一樣的白花花的赤裸的女人屍體中，我看到了母親，她面色慘白，圓睜著雙眼。
看著扭曲到有些陌生的，死不瞑目的母親，我沒有哭，我的眼淚仿佛已經幹涸了。
我活下來了，並不是因為他們放過了我。
那晚，我哭喊著被他們揪進帳篷，被扒光衣服，被他們十幾個人反覆蹂躪。我嗓子啞了，淚水盡了，身體逐漸失去知覺了。
我以為我大概是死了。教會修女以前給我講過死亡，我一直不懂，現在我似乎懂了。我想死亡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吧。
後來我感覺身體有些溫暖，我醒過來，發現身上蓋著毛毯。一個年輕人正在和士兵們交涉。這個年輕人我見過，之前在帳篷外的路邊，他似乎和人爭吵，還被人摔進了爛泥裏。
我活下來了，我發誓報仇！我要用盡一切辦法殺掉他們，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！
可是我卻找不到報仇的對象。
我被一個叫方哲成的富商買下。別人都稱呼他方公子，或是阿成。聽人說，他是衛拉特最富有的人，開口就是願意支付20萬騰格銀子的撫恤金。我被他雪藏在伊犁城他的院子裏，平時我不被允許出門。這個院子不大，比起我住過的總督宅邸小多了。院子門外有侍衛看門，院子裏出入的一般是他的商隊隨從。住在院子裏的就三個人，阿成、一個廚子、一個傻子，對了，現在是四個人，還有我。
我滿心都是仇恨，也找不到供我報仇的對象。我心裏極度煩悶，恨自己還活著，恨不能去找他們覆仇。也恨阿成，因為他，讓我還活著，因為他，讓我不能出門覆仇。
對了，阿成也是他們中的一員！
那我就從阿成下手！
一天深夜，我拿出從廚房偷來的一把匕首，躡手躡腳的溜進阿成的臥室。昏暗中，我找到了阿成的位置，準備上前一刀刺下。
突然，我看到床邊有一雙眼睛，就像黑夜裏伺機獵殺的狼一樣的眼睛，死死盯著我。我嚇的大叫一聲，跌倒在地，匕首叮叮當當的摔得直響。
那雙眼睛從黑暗中走出來，點燃火燭，原來是那個傻子！燭光中，他那雙眼睛依舊是六七歲孩童般的模樣。
阿成坐起來，對我說他知道我煩悶，想報仇。他告訴我讓我搞清楚自己的狀況，他救了我的命，我如果再意圖恩將仇報，他就把我還給那些士兵。
他還告訴我，巴圖喜歡烹飪，對他的刀具極其愛護，如果他早晨起來發現自己的刀少了，他會把偷刀的人像宰羊一樣宰了。
巴圖就是那個廚子，我見過他宰羊。
對了，那個傻子叫阿悌。
阿悌真是個傻子，像個孩童一樣不懂事，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。當然了，在不影響他給阿成做事的前提下。讓阿悌做事，得給他說清楚怎麽做，稍微需要有些變通的，他就做不來。
阿悌雖然傻，但對於事關阿成的安危的事，他卻一點都不傻。
那次失敗的刺殺後，我依舊不甘心，但阿悌的眼神似乎能洞穿我的心，但凡我心思往刺殺方面想，他的眼神就慢慢變了，變得像那一夜的那匹“狼”，當我想別的事情的時候，他的眼神又漸漸變得柔和，逐漸恢覆了孩童一般的模樣。
巴圖脾氣不好，動不動就罵罵咧咧的，連他的主子阿成他也敢罵。不過他做的吃的真是美味，煮的奶茶也很棒，他的烤羊肉尤其讓人留戀不已。他甚至試著烤了列巴給我吃，這是我家鄉的美食，他說他跟阿成跑商，跟一個俄羅斯商人學的。我一邊吃一邊哭，巴圖在一旁局促不安，他說他做了那麽多年吃的，有人吃了誇，有人吃了罵，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吃了哭。
我漸漸適應這個院子了，適應了這裏的人：一個虛偽狡詐的商人，一個只想做飯的廚子，一個天真爛漫的傻子，還有一個行屍走肉的我。
我依舊不給阿成好臉色，他也不跟我計較，有外人來的時候，他都會讓我躲到自己屋裏去。我也常偷偷打開窗戶一角，偷看來訪的人，有一次，竟然被一個來訪的年輕人說破，說院子裏有女人。
我觀察著阿成的反應，看他局促不安的模樣，我笑了。這是我半年來第一次笑。
後來阿成、巴圖、阿悌他們一起遠行，臨行前他告訴我，這次遠行會走很遠的路，會過去很長的時間，會遇到前所未有的風險，如果他出了什麽意外，我就恢覆自由身了，一並留給我了一筆錢。
光有錢有什麽用！我在伊犁無依無靠的！
我為阿成祈禱：我們在天上的父，願阿成平安歸來，救他們脫離兇惡，幫他們遠離險境，願人都遵你的名為聖，願你的國降臨，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，如同行在天上直到永遠。阿們！
沒有巴圖做的美食，所有吃的都味同嚼蠟；沒有阿悌供我差遣，任何事都得我親自動手。我甚至懷疑阿成，他到底是不是衛拉特第一富豪，為什麽幾個像樣的仆人都不願意請。
他們一去，就是大半年，我滿心歡喜的等待他們回來。直到我看到了她，楚婉兮，我的心直墜深淵。
小樓調侃我和楚婉兮爭吵，只因是爭風吃醋。
我哪會和她爭風吃醋。楚婉兮喜歡阿成，我一早就看出來了，但我並不介意。
我心灰意冷的是，我終於知道了自己的定位：和楚婉兮一樣，都是妓女，都是供人調教後，給阿成掙錢的工具。
是楚婉兮的到來，讓我重新認識了自己，審視了自己，我討厭她！討厭她擊碎了我的美夢。
阿成後來找我談，說我和楚婉兮、吉雅、希琳不一樣，他願意待我像妹妹一樣。
我冷眼看著他，說他是個商人，商人不會做虧本買賣的。
像妹妹一樣對我，怎麽看都是一宗虧本生意。
他說我是苦命人，他希望我幸福。
我說我的幸福早已被他們毀了，也不介意繼續被毀，繼續和他們上床。
說不定還能找到快感，到達高潮，還能給他掙錢。一舉兩得，多好！
他不再說話，讓我再想想。
寶石夫人帶走我們前，他還假惺惺的對我說，讓我再考慮一下。
我意已決，還狠狠的回懟他，說他是偽善的嘴臉，說他救我只是讓我行屍走肉般的繼續生活，給他賺錢罷了！
說完這話，我感到極其暢快！
我們四人住到了入雲閣，由寶石夫人開始對我們進行長達近一年半的封閉訓練。
住進入雲閣的第一天，楚婉兮偷偷的摸進我的房間，對我說，我不該和戴公子這麽說話的。
我罵她愚昧，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鈔票。還有，哪來的戴公子，明明是方哲成，方公子。她腦袋糊塗了是不是。
她說戴公子也是苦命人。
她說阿成父親姓戴，本是清國的一位才子兼官員。只因寫了一本書，得罪了清國皇帝，得罪了當權官員，所以被滿門抄斬。他則被人救了下來，但自出生後再未見過父母，見過家人。他流落到衛拉特，改姓換名方哲成。要說身世坎坷，她並不覺得我比阿成更淒慘，好歹我也和家人相伴14年。她說阿成甚至需要和殺害他家人的敵國官員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，一起談笑風生，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。
我說，為了賺錢，阿成可以出賣良心，出賣靈魂，甚至出賣我們，一切在他看來和普通商品一樣，沒有什麽差別。
楚婉兮說我們本來就遭遇不幸，遇見戴公子是我們的幸運，我們不能把之前的不幸歸罪於他，這對他並不公平。
我沒有說話，楚婉兮說的確實是實情。
但我心裏還是覺得憋屈，感到憤恨難以紓解。
我問她怎麽得知阿成的身世的。
她笑了笑，說從書上看來的。
我罵她欺負我沒讀過書麽！書上怎麽會記錄這些東西。書上不過都是些歌功頌德、無病呻吟的東西罷了。
我還說她，說她又沒有經歷過阿成那樣的事情，又怎麽懂他，又如何說他也是苦命人。
楚婉兮輕輕了笑了，沒有說話。
寶石夫人說我們要做的是宮妓，需要能歌善舞，需要嫵媚動人，需要一瞥驚鴻，就讓男人失魂落魄、肝腦塗地。
寶石夫人說如果男人是騎著馬征服世界的，那我們將是騎著男人征服世界的。
她說我們不需要以身許人，一切隨我們意願，這是方公子特別交代的。她強調道，若有想一品芳澤的人，則必須支付一筆費用，一筆昂貴的費用。
哼！虛偽！
說什麽一瞥驚鴻讓男人肝腦塗地，說什麽特別交代不需要陪人上床。
想掙錢，又不想吃相太難看而已。
我知道男人最想要什麽。有時他們會淪為任由鞭撻的奴隸，有時也會化身為窮兇極惡的野獸，只為一探女人雙腿間的秘密花園而已。
宮妓對我來說是十分新鮮的。
白天，我們練習舉止步態，學習歌舞彈唱；學習禮貌而又不失嫵媚的接人待物；端茶倒水也皆有學問：如何刻意的不小心觸碰到了客人，再稍顯慌張向客人致歉，一起一落，只言片語之間，如何撩得客人春心蕩漾而又絲毫不顯做作。
夜間，燭火照在我們臉上，好似一朵鵝黃色的花兒；嘴唇上塗抹著櫻桃之紅，嬌艷欲滴又魅惑人心，直教人欲親嘗其色。一張張精致的面龐，在燭火的映照下嫵媚動人，白是純白如雪的白，黑是濃重如墨的黑，紅則是鮮艷如血的紅，展現的是不摻任何雜質的純粹之美。
封閉訓練、學習的日子過的飛快，轉眼一年多的時光過去了。我住到入雲閣後再未回到曾經的南城小院，我也沒有再見過阿成。不過倒是常見來回接送楚婉兮的傻子阿悌。
楚婉兮白天學習，晚上回小院幫阿成處理生意上的事，每天來回由阿悌接送。
我承認，我有點嫉妒楚婉兮。我想知道阿成的近況，但又不想開口直接問她。我問阿悌，我問一句，他用手比劃半句，趕著不走，打著倒退，不引導他的情況下，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。
巴圖成天泡在入雲閣廚房，和天南海北的廚子探討學習各種飲食技巧，和他說不了幾句話，他就把我晾在一邊，自顧自的捯飭吃的。不過巴圖也有他的好，我們四位姑娘中，他與我最為親近，每每有什麽新鮮好吃的，他都會第一時間端給我吃，我會在她們羨慕的目光中，先自己吃一口，再分給楚婉兮、希琳、吉雅。
這些吃的是巴圖偷偷送來的。寶石夫人對我們的飲食控制極其嚴格，她說因為客人對姑娘的身段要求極其嚴格。枯瘦如柴，亦或是豐腴膩脂都不合適。每個人需要結合自身條件，經營管理好自己的身材。
觀之輕盈，撫之有肉，才是最好的。
我們四人亮相的前夕，我有點緊張。我本以為我早已心如止水，不再起波瀾了。
然而亮相之時，不得不承認這是我幾年來第一次感到興奮。幾乎所有衛拉特的上層貴族都來了，還有新的準噶爾汗王即衛拉特琿臺吉——那木紮爾汗。在眾人的眼光中，我看到了貪婪、看到了不屑、看到了嫉妒、更看到了欲望。
我要征服他們，我能征服他們。
人們稱我們為伊犁四美。說莎琳娜妖媚，說楚婉兮冷艷，說希琳婀娜，說吉雅魅惑。
楚婉兮一門心思在阿成那裏，所以冷艷。在我看來，她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罷了。她也不搞清楚自己的身份，阿成如果對她有意，又如何會讓她繼續流落妓院，容忍別的男人覬覦。
希琳能歌善舞，柔媚多姿，我要是個男人，也一定會迷上她的。
吉雅嘛，沒見過世面的村婦而已。空有漂亮的臉蛋，勾引一票男人為她失魂落魄。
人們說我較之以前的衛拉特第一美女娜仁格日樂更加嫵媚動人。
娜仁格日樂是誰？中老年婦女，昨日黃花罷了。
男人們喜歡我的金發碧眼，迷戀我的異域風情，誇讚我的知書達理。這些經營著虛偽嘴臉的人，一個個嘴裏全是忠君愛國，為了衛拉特甘願拋頭顱、灑熱血，背地裏幹的卻都是些賣官鬻爵，權錢交易的勾當。
我把他們壓在身下，瘋狂的扭動腰肢，我掐著他們的脖子，讓他們體驗窒息般的高潮。我有時候甚至想把他們直接掐死算了。
可恥的是，有時候我竟然也會感到興奮。欲仙欲死般的快感一浪又一浪襲來，我覺得我似乎愛上了這種生活。
我甚至把衛拉特最為強大的人壓在了身下。不對，應該是把衛拉特最有權勢的人壓在了身下。沒錯，就是那木紮爾汗。那木紮爾汗初登大位，平時呼三喝四，張牙舞爪的，但在床上不得不說他是弱雞一只，他甚至需要藥物來維持他的堅挺強硬。當然了，我還是得耐心服侍他，陪他通宵達旦，伴著他夜以繼日。
男人們對自己的雲雨能力都是有著迷之自信和迷之敏感的。遑論大汗。
就讓強盛衛拉特在醉生夢死中糜爛、腐敗吧。他們瘋狂的迷戀我，他們不顧妻兒的追求我。他們紙醉金迷，他們外強中幹，他們妻離子散，他們國破家亡。
我感受到了覆仇般的快感。
當然了，我也給阿成掙了很多銀子，很多很多銀子！
有人說我是欲女，有人說我放蕩。隨他們說去，我根本不在乎。名聲之於我是最沒有用的東西。只要那個男人我喜歡，我就可以睡他；但凡那個男人猥瑣不堪，即便他花了錢，我也懶得搭理他。
有個和碩特部的千戶，特地從博斯騰地區趕來入雲閣，想與我共盡魚水之歡。他急不可耐的神態，就像個發情的公狗一樣。
我說讓他到廚房找些黃油抹手上，自行了事即可，沒來由的在這裏聒噪煩人。
千戶聞言大怒，想動手教訓我，卻被侍衛連人帶物丟出門外。
當著眾多衛拉特貴族面被羞辱，千戶氣不過，召集了上百人想來入雲閣尋釁，但看到入雲閣周圍幾百名全副武裝侍衛，頓時氣餒，做了鳥獸散。
千戶不甘心，找到和碩特部的世子，瑪賚哈什，請求他為自己討回公道。瑪賚哈什罵他別再生事，現在只是丟人，再鬧下去是要丟命的。他警告千戶，入雲閣是眾多高官貴族的寶地，是汗王欽定的會館，眾多大人物，包括金帳大臣、王子、世襲權貴都有利益在裏面，誰鬧事，誰就是不要命了。
後來這些情況是寶石夫人告訴我的，她說讓我以後待人稍微溫柔點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我說我想怎樣就怎樣，喜歡誰，不喜歡誰，想睡誰，不想睡誰，沒人管的了我。再說了，我為入雲閣掙回的銀子最多，不應該再被指手畫腳。
我說如若不然，讓她告訴阿成好了，讓他把我送回軍營吧。或者直接殺了我也沒所謂。
寶石夫人凝望著我，只是凝望著我。
有一天，寶石夫人找我，說方公子有請。
在入雲閣內，比較不起眼的一間房間，我見到了他。
時隔兩年再次見到他，他沒有太大變化。
他說我變化很大，說我長大了，長成了一個女人了。
我笑了。
他說讓我用正常的神態跟他聊天，否則他不習慣。
我說我以前那副冷言冷語火藥般的脾氣好麽。
他說我現在這樣就很好。
他說他聽說了我的情況，說我大可不必這樣糟蹋自己。
我說我喜歡這樣的生活，男歡女愛的生活，誰說妓女陪人上床非得一副苦大仇深，或是諂媚趨炎的樣子。
他說我越是這樣，越讓他覺得過去的事，我始終沒有放下。
我當然沒有放下。
男人們在床上，嘴巴不嚴，話也多。
我說我從一名貴族那裏得來的線索，又多方查證，得知那一年強奸我母親致死，還有輪奸我的那一夥人，頭目是沙克，現在是輝特部的一名諾顏。
我請求阿成幫我覆仇。
他問我知道他和輝特部的關系麽。
我說我知道。
他問我知道他和阿穆爾的關系麽。
我說我知道。
他說我並不知道。
他說他無法替我報仇，他說這就是戰爭的殘酷。沙克並無過錯，錯的是這個時代。
我說那這個時代就不值得人再為之留戀。我還問他什麽時候強奸殺害手無寸鐵的女人，輪奸少女不是過錯了？
他不說話。
我冷笑，說他變了，以前他好歹還說當時他們都是做錯了的。
我說我自己的仇，自己報，無需他措手。
他說讓我不要這樣做，他不希望我出事。
我說4年前，那個冬天，他也一樣不希望我出事。
我摔門而去。本來想告訴他我知道了娜仁格日樂的秘密的，現在想來也沒有這個必要了。
我把他當親哥，他把我當表妹。如是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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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生命在那一天，仿佛就終結了，以後的回憶對我來說似乎都是蒼白的。
我的父親是總督，是俄羅斯公國西伯利亞總督。那一年，我和母親從莫斯科橫跨千裏來到父親這裏，父親在唐努烏梁海前線打仗。來到前線，母親有些擔憂，但父親他說沒關系，敵人不堪一擊，讓我們會陪他一起見證伊麗莎白女皇、見證俄羅斯的偉大勝利。
他說他會用勝利來給我慶祝生日。
不久後，我看到父親滿面愁容，母親問他是不是有什麽難題，他說不要緊。
在我生日的那一天，軍營亂極了，父親讓親兵護送我們離開，說等他打贏這場戰鬥，便來找尋我們。
父親沒有來找我們，後來我得知他戰死了。
我們這一隊人被敵人俘虜了。男人們要麽被殺死，要麽成為了奴隸，後來也都下落不明。女人們則被拖進敵人的營帳裏供他們虐待奸淫取樂。
母親為了保護我，拼命的攔在我身前，請求敵人放過我，說我還是個小孩子，請求他們看在上帝面上發發慈悲，說她願意陪他們，做什麽都行，和多少人做都行。
我害怕極了，拼命的哭喊。他們中還是有人來拉扯我，母親像瘋了一樣護在我身前，卻被一個士兵一拳打倒在地，我看著母親匍匐著爬起來，下巴歪在一邊，嘴裏躺著血，形容恐怖，完全不是我認識的樣子！
我嚇壞了，站在那裏一動不動。
母親被拖進了帳篷。第二天，在堆得像小山一樣的白花花的赤裸的女人屍體中，我看到了母親，她面色慘白，圓睜著雙眼。
看著扭曲到有些陌生的，死不瞑目的母親，我沒有哭，我的眼淚仿佛已經幹涸了。
我活下來了，並不是因為他們放過了我。
那晚，我哭喊著被他們揪進帳篷，被扒光衣服，被他們十幾個人反覆蹂躪。我嗓子啞了，淚水盡了，身體逐漸失去知覺了。
我以為我大概是死了。教會修女以前給我講過死亡，我一直不懂，現在我似乎懂了。我想死亡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吧。
後來我感覺身體有些溫暖，我醒過來，發現身上蓋著毛毯。一個年輕人正在和士兵們交涉。這個年輕人我見過，之前在帳篷外的路邊，他似乎和人爭吵，還被人摔進了爛泥裏。
我活下來了，我發誓報仇！我要用盡一切辦法殺掉他們，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！
可是我卻找不到報仇的對象。
我被一個叫方哲成的富商買下。別人都稱呼他方公子，或是阿成。聽人說，他是衛拉特最富有的人，開口就是願意支付20萬騰格銀子的撫恤金。我被他雪藏在伊犁城他的院子裏，平時我不被允許出門。這個院子不大，比起我住過的總督宅邸小多了。院子門外有侍衛看門，院子裏出入的一般是他的商隊隨從。住在院子裏的就三個人，阿成、一個廚子、一個傻子，對了，現在是四個人，還有我。
我滿心都是仇恨，也找不到供我報仇的對象。我心裏極度煩悶，恨自己還活著，恨不能去找他們覆仇。也恨阿成，因為他，讓我還活著，因為他，讓我不能出門覆仇。
對了，阿成也是他們中的一員！
那我就從阿成下手！
一天深夜，我拿出從廚房偷來的一把匕首，躡手躡腳的溜進阿成的臥室。昏暗中，我找到了阿成的位置，準備上前一刀刺下。
突然，我看到床邊有一雙眼睛，就像黑夜裏伺機獵殺的狼一樣的眼睛，死死盯著我。我嚇的大叫一聲，跌倒在地，匕首叮叮當當的摔得直響。
那雙眼睛從黑暗中走出來，點燃火燭，原來是那個傻子！燭光中，他那雙眼睛依舊是六七歲孩童般的模樣。
阿成坐起來，對我說他知道我煩悶，想報仇。他告訴我讓我搞清楚自己的狀況，他救了我的命，我如果再意圖恩將仇報，他就把我還給那些士兵。
他還告訴我，巴圖喜歡烹飪，對他的刀具極其愛護，如果他早晨起來發現自己的刀少了，他會把偷刀的人像宰羊一樣宰了。
巴圖就是那個廚子，我見過他宰羊。
對了，那個傻子叫阿悌。
阿悌真是個傻子，像個孩童一樣不懂事，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。當然了，在不影響他給阿成做事的前提下。讓阿悌做事，得給他說清楚怎麽做，稍微需要有些變通的，他就做不來。
阿悌雖然傻，但對於事關阿成的安危的事，他卻一點都不傻。
那次失敗的刺殺後，我依舊不甘心，但阿悌的眼神似乎能洞穿我的心，但凡我心思往刺殺方面想，他的眼神就慢慢變了，變得像那一夜的那匹“狼”，當我想別的事情的時候，他的眼神又漸漸變得柔和，逐漸恢覆了孩童一般的模樣。
巴圖脾氣不好，動不動就罵罵咧咧的，連他的主子阿成他也敢罵。不過他做的吃的真是美味，煮的奶茶也很棒，他的烤羊肉尤其讓人留戀不已。他甚至試著烤了列巴給我吃，這是我家鄉的美食，他說他跟阿成跑商，跟一個俄羅斯商人學的。我一邊吃一邊哭，巴圖在一旁局促不安，他說他做了那麽多年吃的，有人吃了誇，有人吃了罵，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吃了哭。
我漸漸適應這個院子了，適應了這裏的人：一個虛偽狡詐的商人，一個只想做飯的廚子，一個天真爛漫的傻子，還有一個行屍走肉的我。
我依舊不給阿成好臉色，他也不跟我計較，有外人來的時候，他都會讓我躲到自己屋裏去。我也常偷偷打開窗戶一角，偷看來訪的人，有一次，竟然被一個來訪的年輕人說破，說院子裏有女人。
我觀察著阿成的反應，看他局促不安的模樣，我笑了。這是我半年來第一次笑。
後來阿成、巴圖、阿悌他們一起遠行，臨行前他告訴我，這次遠行會走很遠的路，會過去很長的時間，會遇到前所未有的風險，如果他出了什麽意外，我就恢覆自由身了，一並留給我了一筆錢。
光有錢有什麽用！我在伊犁無依無靠的！
我為阿成祈禱：我們在天上的父，願阿成平安歸來，救他們脫離兇惡，幫他們遠離險境，願人都遵你的名為聖，願你的國降臨，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，如同行在天上直到永遠。阿們！
沒有巴圖做的美食，所有吃的都味同嚼蠟；沒有阿悌供我差遣，任何事都得我親自動手。我甚至懷疑阿成，他到底是不是衛拉特第一富豪，為什麽幾個像樣的仆人都不願意請。
他們一去，就是大半年，我滿心歡喜的等待他們回來。直到我看到了她，楚婉兮，我的心直墜深淵。
小樓調侃我和楚婉兮爭吵，只因是爭風吃醋。
我哪會和她爭風吃醋。楚婉兮喜歡阿成，我一早就看出來了，但我並不介意。
我心灰意冷的是，我終於知道了自己的定位：和楚婉兮一樣，都是妓女，都是供人調教後，給阿成掙錢的工具。
是楚婉兮的到來，讓我重新認識了自己，審視了自己，我討厭她！討厭她擊碎了我的美夢。
阿成後來找我談，說我和楚婉兮、吉雅、希琳不一樣，他願意待我像妹妹一樣。
我冷眼看著他，說他是個商人，商人不會做虧本買賣的。
像妹妹一樣對我，怎麽看都是一宗虧本生意。
他說我是苦命人，他希望我幸福。
我說我的幸福早已被他們毀了，也不介意繼續被毀，繼續和他們上床。
說不定還能找到快感，到達高潮，還能給他掙錢。一舉兩得，多好！
他不再說話，讓我再想想。
寶石夫人帶走我們前，他還假惺惺的對我說，讓我再考慮一下。
我意已決，還狠狠的回懟他，說他是偽善的嘴臉，說他救我只是讓我行屍走肉般的繼續生活，給他賺錢罷了！
說完這話，我感到極其暢快！
我們四人住到了入雲閣，由寶石夫人開始對我們進行長達近一年半的封閉訓練。
住進入雲閣的第一天，楚婉兮偷偷的摸進我的房間，對我說，我不該和戴公子這麽說話的。
我罵她愚昧，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鈔票。還有，哪來的戴公子，明明是方哲成，方公子。她腦袋糊塗了是不是。
她說戴公子也是苦命人。
她說阿成父親姓戴，本是清國的一位才子兼官員。只因寫了一本書，得罪了清國皇帝，得罪了當權官員，所以被滿門抄斬。他則被人救了下來，但自出生後再未見過父母，見過家人。他流落到衛拉特，改姓換名方哲成。要說身世坎坷，她並不覺得我比阿成更淒慘，好歹我也和家人相伴14年。她說阿成甚至需要和殺害他家人的敵國官員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，一起談笑風生，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。
我說，為了賺錢，阿成可以出賣良心，出賣靈魂，甚至出賣我們，一切在他看來和普通商品一樣，沒有什麽差別。
楚婉兮說我們本來就遭遇不幸，遇見戴公子是我們的幸運，我們不能把之前的不幸歸罪於他，這對他並不公平。
我沒有說話，楚婉兮說的確實是實情。
但我心裏還是覺得憋屈，感到憤恨難以紓解。
我問她怎麽得知阿成的身世的。
她笑了笑，說從書上看來的。
我罵她欺負我沒讀過書麽！書上怎麽會記錄這些東西。書上不過都是些歌功頌德、無病呻吟的東西罷了。
我還說她，說她又沒有經歷過阿成那樣的事情，又怎麽懂他，又如何說他也是苦命人。
楚婉兮輕輕了笑了，沒有說話。
寶石夫人說我們要做的是宮妓，需要能歌善舞，需要嫵媚動人，需要一瞥驚鴻，就讓男人失魂落魄、肝腦塗地。
寶石夫人說如果男人是騎著馬征服世界的，那我們將是騎著男人征服世界的。
她說我們不需要以身許人，一切隨我們意願，這是方公子特別交代的。她強調道，若有想一品芳澤的人，則必須支付一筆費用，一筆昂貴的費用。
哼！虛偽！
說什麽一瞥驚鴻讓男人肝腦塗地，說什麽特別交代不需要陪人上床。
想掙錢，又不想吃相太難看而已。
我知道男人最想要什麽。有時他們會淪為任由鞭撻的奴隸，有時也會化身為窮兇極惡的野獸，只為一探女人雙腿間的秘密花園而已。
宮妓對我來說是十分新鮮的。
白天，我們練習舉止步態，學習歌舞彈唱；學習禮貌而又不失嫵媚的接人待物；端茶倒水也皆有學問：如何刻意的不小心觸碰到了客人，再稍顯慌張向客人致歉，一起一落，只言片語之間，如何撩得客人春心蕩漾而又絲毫不顯做作。
夜間，燭火照在我們臉上，好似一朵鵝黃色的花兒；嘴唇上塗抹著櫻桃之紅，嬌艷欲滴又魅惑人心，直教人欲親嘗其色。一張張精致的面龐，在燭火的映照下嫵媚動人，白是純白如雪的白，黑是濃重如墨的黑，紅則是鮮艷如血的紅，展現的是不摻任何雜質的純粹之美。
封閉訓練、學習的日子過的飛快，轉眼一年多的時光過去了。我住到入雲閣後再未回到曾經的南城小院，我也沒有再見過阿成。不過倒是常見來回接送楚婉兮的傻子阿悌。
楚婉兮白天學習，晚上回小院幫阿成處理生意上的事，每天來回由阿悌接送。
我承認，我有點嫉妒楚婉兮。我想知道阿成的近況，但又不想開口直接問她。我問阿悌，我問一句，他用手比劃半句，趕著不走，打著倒退，不引導他的情況下，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。
巴圖成天泡在入雲閣廚房，和天南海北的廚子探討學習各種飲食技巧，和他說不了幾句話，他就把我晾在一邊，自顧自的捯飭吃的。不過巴圖也有他的好，我們四位姑娘中，他與我最為親近，每每有什麽新鮮好吃的，他都會第一時間端給我吃，我會在她們羨慕的目光中，先自己吃一口，再分給楚婉兮、希琳、吉雅。
這些吃的是巴圖偷偷送來的。寶石夫人對我們的飲食控制極其嚴格，她說因為客人對姑娘的身段要求極其嚴格。枯瘦如柴，亦或是豐腴膩脂都不合適。每個人需要結合自身條件，經營管理好自己的身材。
觀之輕盈，撫之有肉，才是最好的。
我們四人亮相的前夕，我有點緊張。我本以為我早已心如止水，不再起波瀾了。
然而亮相之時，不得不承認這是我幾年來第一次感到興奮。幾乎所有衛拉特的上層貴族都來了，還有新的準噶爾汗王即衛拉特琿臺吉——那木紮爾汗。在眾人的眼光中，我看到了貪婪、看到了不屑、看到了嫉妒、更看到了欲望。
我要征服他們，我能征服他們。
人們稱我們為伊犁四美。說莎琳娜妖媚，說楚婉兮冷艷，說希琳婀娜，說吉雅魅惑。
楚婉兮一門心思在阿成那裏，所以冷艷。在我看來，她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罷了。她也不搞清楚自己的身份，阿成如果對她有意，又如何會讓她繼續流落妓院，容忍別的男人覬覦。
希琳能歌善舞，柔媚多姿，我要是個男人，也一定會迷上她的。
吉雅嘛，沒見過世面的村婦而已。空有漂亮的臉蛋，勾引一票男人為她失魂落魄。
人們說我較之以前的衛拉特第一美女娜仁格日樂更加嫵媚動人。
娜仁格日樂是誰？中老年婦女，昨日黃花罷了。
男人們喜歡我的金發碧眼，迷戀我的異域風情，誇讚我的知書達理。這些經營著虛偽嘴臉的人，一個個嘴裏全是忠君愛國，為了衛拉特甘願拋頭顱、灑熱血，背地裏幹的卻都是些賣官鬻爵，權錢交易的勾當。
我把他們壓在身下，瘋狂的扭動腰肢，我掐著他們的脖子，讓他們體驗窒息般的高潮。我有時候甚至想把他們直接掐死算了。
可恥的是，有時候我竟然也會感到興奮。欲仙欲死般的快感一浪又一浪襲來，我覺得我似乎愛上了這種生活。
我甚至把衛拉特最為強大的人壓在了身下。不對，應該是把衛拉特最有權勢的人壓在了身下。沒錯，就是那木紮爾汗。那木紮爾汗初登大位，平時呼三喝四，張牙舞爪的，但在床上不得不說他是弱雞一只，他甚至需要藥物來維持他的堅挺強硬。當然了，我還是得耐心服侍他，陪他通宵達旦，伴著他夜以繼日。
男人們對自己的雲雨能力都是有著迷之自信和迷之敏感的。遑論大汗。
就讓強盛衛拉特在醉生夢死中糜爛、腐敗吧。他們瘋狂的迷戀我，他們不顧妻兒的追求我。他們紙醉金迷，他們外強中幹，他們妻離子散，他們國破家亡。
我感受到了覆仇般的快感。
當然了，我也給阿成掙了很多銀子，很多很多銀子！
有人說我是欲女，有人說我放蕩。隨他們說去，我根本不在乎。名聲之於我是最沒有用的東西。只要那個男人我喜歡，我就可以睡他；但凡那個男人猥瑣不堪，即便他花了錢，我也懶得搭理他。
有個和碩特部的千戶，特地從博斯騰地區趕來入雲閣，想與我共盡魚水之歡。他急不可耐的神態，就像個發情的公狗一樣。
我說讓他到廚房找些黃油抹手上，自行了事即可，沒來由的在這裏聒噪煩人。
千戶聞言大怒，想動手教訓我，卻被侍衛連人帶物丟出門外。
當著眾多衛拉特貴族面被羞辱，千戶氣不過，召集了上百人想來入雲閣尋釁，但看到入雲閣周圍幾百名全副武裝侍衛，頓時氣餒，做了鳥獸散。
千戶不甘心，找到和碩特部的世子，瑪賚哈什，請求他為自己討回公道。瑪賚哈什罵他別再生事，現在只是丟人，再鬧下去是要丟命的。他警告千戶，入雲閣是眾多高官貴族的寶地，是汗王欽定的會館，眾多大人物，包括金帳大臣、王子、世襲權貴都有利益在裏面，誰鬧事，誰就是不要命了。
後來這些情況是寶石夫人告訴我的，她說讓我以後待人稍微溫柔點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我說我想怎樣就怎樣，喜歡誰，不喜歡誰，想睡誰，不想睡誰，沒人管的了我。再說了，我為入雲閣掙回的銀子最多，不應該再被指手畫腳。
我說如若不然，讓她告訴阿成好了，讓他把我送回軍營吧。或者直接殺了我也沒所謂。
寶石夫人凝望著我，只是凝望著我。
有一天，寶石夫人找我，說方公子有請。
在入雲閣內，比較不起眼的一間房間，我見到了他。
時隔兩年再次見到他，他沒有太大變化。
他說我變化很大，說我長大了，長成了一個女人了。
我笑了。
他說讓我用正常的神態跟他聊天，否則他不習慣。
我說我以前那副冷言冷語火藥般的脾氣好麽。
他說我現在這樣就很好。
他說他聽說了我的情況，說我大可不必這樣糟蹋自己。
我說我喜歡這樣的生活，男歡女愛的生活，誰說妓女陪人上床非得一副苦大仇深，或是諂媚趨炎的樣子。
他說我越是這樣，越讓他覺得過去的事，我始終沒有放下。
我當然沒有放下。
男人們在床上，嘴巴不嚴，話也多。
我說我從一名貴族那裏得來的線索，又多方查證，得知那一年強奸我母親致死，還有輪奸我的那一夥人，頭目是沙克，現在是輝特部的一名諾顏。
我請求阿成幫我覆仇。
他問我知道他和輝特部的關系麽。
我說我知道。
他問我知道他和阿穆爾的關系麽。
我說我知道。
他說我並不知道。
他說他無法替我報仇，他說這就是戰爭的殘酷。沙克並無過錯，錯的是這個時代。
我說那這個時代就不值得人再為之留戀。我還問他什麽時候強奸殺害手無寸鐵的女人，輪奸少女不是過錯了？
他不說話。
我冷笑，說他變了，以前他好歹還說當時他們都是做錯了的。
我說我自己的仇，自己報，無需他措手。
他說讓我不要這樣做，他不希望我出事。
我說4年前，那個冬天，他也一樣不希望我出事。
我摔門而去。本來想告訴他我知道了娜仁格日樂的秘密的，現在想來也沒有這個必要了。
我把他當親哥，他把我當表妹。如是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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